舌尖上的烧烤散文
2023年1月18日发(作者:时光荏苒曾非君莫属情感散文)
那春荒岁月里的舌尖美味散文
那个村庄不大,只有二千米长,一千米宽,依傍在一条滚滚东去的泄洪的大河
边。在上世纪七十年代的那个码头上,清一色的土墙茅顶,全部坐南北朝南,高高
低低的排列成为五、六行,春、夏、秋三季,有着杂七杂八的树遮挡掩映着,还有
那袅袅升腾的炊烟,增添了村庄的生气,倘若到了寒冬腊月时,远望就是连绵起伏
的一行行大草垛。
泄洪的河,具有一个特性,它的河水会随着大海的潮汐而起起落落,一年四季
的河水都很清澈,春绿,夏青,秋碧,冬白,似母亲的乳汁一般哺育着两岸人民。
土地虽然是一些冒着白色盐硝土壤,但也勉强养活了耕耘的人。
生活在那个时代,生活艰难是在所难免的,但,再艰难,人们还是挺了过来,
也正因为这样:每年要有长达近半年的春荒岁月,才会让人感到更多的舌尖上的美
味,萦绕在大脑中,无法忘却。
在我的记忆中,春节那鞭炮的硝烟还没有撒去时,想方设法把一家老小的饭菜
做得滋润一些的妈妈,小心翼翼地拿出在去年间断晒出的那些菜干子,或从角落箩
筐里掏出来,或从墙上的橛子上取下来,一一放到阳光下的帘子上,去晒上一晒。
望着那些白菜皮、萝卜樱子,或许还有一些豆角干、胡萝卜一类的菜干子,只要从
妈妈的眉梢上,就可以看出她在盘算,盘算着如何安排,才能够度过已经横在眼前
的春荒岁月,不精打细算,唯恐就会出现三餐无菜的情况。
当地窖里的青、红萝卜剩余很少,或者储藏的大白菜没有几棵时(那时,没有
今天的塑料大棚,冬天没有青绿色的蔬菜,只好像东北一样,储藏一些萝卜、大白
菜地),细心的妈妈就会在烧萝卜时,在里面掺进一些干菜,并爆炒一把大豆,说
不定还会有一些豆腐叮,烧出了一大盆的“百纳菜”,里面多放上一些红的辣椒
干,黄的老姜丝,青绿的葱管和洁白的葱白,咸淡可口,每次吃饭时,就盛上一
些,就是下饭的一碟美食。
二月二,龙抬头,田野里不断地涌来绿潮,荠菜,小蒜,枸杞头,潮水般涌
来。于是,家中的餐桌多了些绿色,同时经过一冬蓄积的芦蒿的根须,也洁白一身
地成为了人们的菜肴,这些野生的蔬菜不仅鲜嫩可口、鲜美无比,也富含人体有益
的微量元素。在二月的这些野菜当道时,有一碗粥始终黏在我记忆的褶皱里,挥之
不去,抹之不掉。它的做法也十分简单,就是将田野中挖来的荠菜,清水洗净,加
上一把大豆瓣,与玉米粉一道熬成为不稀不厚的粥,看起来,金黄中镶嵌着翠绿,
闻起来,香味四溢,吃起来,鲜美无比,应该说是荠菜的最好也最简单的吃法,而
且既不要名厨掌勺,也不要过多调料。
阳春三月,才是我家乡真正的春天,是花绽蕊吐的时节,引来了蝶舞蜂飞,有
花香的地方更少不了鸟儿的身影和鸣唱。此时的花朵尽管芬芳满地,但却少有供人
们直接食用的。小园地里那韭菜虽然在极力生长,可总是脱不了那紫红的裤子,其
它的蔬菜也是清梦刚醒,时不时地还在揉着眼睛。
可上升的气温,在人们不经意间,使得缸里去年淹制的咸菜生出些许白毛。不
得已,妈妈才将它捞出来,晾晒成为干子。这些带着去年秋霜味道的咸菜,淹制时
就被放进了大蒜、生姜等调味品,在走过的冬天里,平时只要从缸里捞起,切碎即
可佐餐,吃起来脆、鲜、香,口味十足,又十分爽口。
经过数日的晾晒,妈妈再把它洗净,煮熟,然后再晒到七成干,就变成了人们
常说的梅干菜,是人们百吃不厌的、地地道道的美味。一旦遇到,就是绅士、淑女
也会忘记自己的身份,大口咀嚼起来。记得宋朝的苏东坡就十分喜欢吃梅干菜烧
肉,不仅如此,在他不断的烹制过程中,又被他烹制出一道千古流芳的大菜——东
坡肉,时至今日,如果你去江苏常州的话,如果你没有吃上一碗东坡肉,就等于没
有到过常州。
梅干菜的另一种做法,就是将去年的那些菜干子洗净后,放到腌咸菜的卤水中
去浸泡一下,再将它煮熟晾晒一下,特别是那种生晒的菜干,做出来的梅干菜特别
好吃,具有一定的'脆感,似食海蜇。
到了农历的四月,阳气上升,地温升高,是种植春季蔬菜的时光,那小青菜要
等到二十天以后才可以吃到,种下的那种叫做樱桃萝卜的时间更要长,起码也要四
十天。那些辣椒、茄子、黄瓜、豆角等那是从夏吃到秋的蔬菜。就在人们再次渴望
青蔬时,韭菜开始推掉身上的红紫色了再有10天时光就可以食用了,届时将可以
轮流地采割。这个时候,妈妈才会小心翼翼搬出了她故意收藏在角落的一个坛子,
一旦打开盖子,一股醇香扑鼻而来,不要说那是去年夏天淹制的韭菜,里面还特意
掺杂了一些那种小辣椒。本来是可以直接食用佐餐的,但妈妈总是将它放到干饭锅
中,去蒸熟了吃,特别地下饭。其实这些韭菜还是在前一年的六月分,但韭菜被认
为太老不好吃时淹制的。就在韭菜飘香时,在去年秋霜正浓时栽下的那些青菜开始
下市,人们终于走过了春荒岁月的第一道坎。
小满的节气到来,人们就走进了孟夏时分。俗话说:“小满见三鲜:樱桃(素
有天下第一果之称)、蚕茧(自古就是极品衣料)、大蒜(家居生活不可缺少的调
味品)。”也在此时,田野里的三麦开始抽穗,扬花,灌浆,也是粮食紧张的“巅
峰”时候,人们眼巴巴的等待着小麦的成熟,可家里随时有断吹的可能。
好在老天长眼,来自不择土壤生长的德国刺槐的梢头,恰在此时舞动出洁白的
花朵,雪般覆盖在翠绿色的树冠上。高兴的人们拿起一些长柄的工具,去采摘那些
引得蜂飞蝶舞的槐树花。槐树花既可以兑上些许的韭菜,去爆炒就饭,又可以拌进
面糊中加工饼食用,芬芳与鲜美共存,成了解饥压饿的美食,还为人们提供了大量
的人体必需的微量元素,增进了人们的健康。
与此同时,专门种植为水稻压绿肥用的紫云英和苜蓿草,也疯长起来。人们又
纷纷去采摘一些嫩头,爆炒一下,就成为了餐桌上碧绿一碟。当然,人们绝不会忘
记,要将那些槐树花、紫云英、苜蓿草,放到滚水中烫一下,然后在夏日的阳光下
去晒一些干子,一则可以在其它季节去享受孟夏时的美味,二则可以分享一些给城
中的亲朋好友。
尽管人们大嚼紫云英和槐树花,好多人家的锅盖终于揭不开了,面对社员们困
境,老队长只好咬了咬牙,把大腿一拍,“活命要紧”,下令先割上一些还没有完
全成熟的麦穗头,只在孟夏的阳光下去暴晒一下,就分给了社员们,没有成熟的小
麦,经过死锤烂打,将脱下来的麦粒,用清水洗净,再稍作浸泡,就将它磨成为糊
子,炕成小糊饼吃。不是饥不得食才显得它喷香可口的,而是它确实口味独特,足
以让人大快朵颐。勉强吃饱的人们才能够走进夏收夏种的“战场”。
五月的日历还没有撕下几张,端午节就杵在了人们眼前。艾草插上屋檐,菖蒲
也悬挂到窗棂上,就在人们望着小河上那些摇曳青绿叶子的芦苇发窘时,生产队长
不知跑了多少趟粮管所,才为社员们争取了一下糯米,高高兴兴地拿起了广播筒,
吩咐人们去领糯米。粽子不仅祭奠了那个三闾大夫,更吃饱了人们肚子。对于粽子
我是不十分眼馋的,最惦记的到是当时的一种习俗要使用的樱桃萝卜,小巧玲珑的
它,艳红艳红的外皮,雪般的肉质,本身对儿童就是一种磁性的魅惑,何况它还要
拿白糖去淹制,切成片状的萝卜在糖水显得晶莹剔透,边缘乏着鲜红的光晕,更击
起我舌下生波。
这种用糖腌制的萝卜,在使用前要首先滴上几滴白酒,父母们在给孩童洗完澡
(一般是用百草头熬出的热水)后,就用那萝卜蘸上些许玄黄的粉末,去擦拭孩童
的耳鼻和下阴等,说那样可以防止夏日那些蚊虫钻入。那一年,早已眼馋的我偷偷
地拿过一片在晒着的萝卜,尝了尝,止不住地接二连三大吃了,结果只剩下二三
片。于是,在后来的数年过端午节时,妈妈总是要去多腌一份,防止在发生类似的
事。
端午节,一般都是和小麦的成熟时间搅和在一起,不是早几天,就是迟几天,
总之,吃粽子的时候,就是夏收的开始。人们高高兴兴地拿过那磨成为玄月一般的
镰刀,去将那金黄的波浪,夷为金色溪流,那带有远古风韵的的草叉有撩起溪水,
高抛成为牛来大车上的金山,牛在车把式的信天游声浪里,将金山运去社场去进行
脱粒。
于是,春荒岁月看着那一把把木锨扬起后又落下的金黄,与飞走的粉尘一起离
开了那个小村庄,人们锁紧了半年的愁眉,也舒展开来,站直了腰的人们,重新有
了欢声笑语,惬意地荡漾在飘去的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