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氏家训阅读答案及原文翻译
2022年11月25日发(作者:英语论文开题报告范文)
《颜⽒家训》勉学篇原⽂及译⽂
勉学篇
原⽂
作者:颜之推
⾃古明王圣帝,犹须勤学,况凡庶乎!此事遍于经史,吾亦不能郑重,聊举近世切要,以启寤汝⽿。⼠⼤夫之弟,数岁已
上,莫不被教,多者或⾄《礼》、《传》,少者不失《诗》、《论》。及⾄冠婚,体性梢定,因此天机,倍须训诱。有志向
者,遂能磨砺,以就素业;⽆履⽴者,⾃兹堕慢,便为凡⼈。⼈⽣在世,会当有业,农民则计量耕稼,商贾别讨论货贿,⼯巧
则致精器⽤,伎艺则沉思法术,武夫则惯习⼸马,⽂⼠则讲议经书。多见⼠⼤夫耻涉农商,羞务⼯伎,射则不能穿札,笔则才
记姓名,饱⾷醉酒,忽忽⽆事,以此销⽇,以此终年。或因家世馀绪,得⼀阶半级,便⾃为⾜,全忘修学,及有吉凶⼤事,议
论得失,蒙然张⼝,如坐云雾,公私宴集,谈古赋诗,塞默低头,⽋伸⽽已。有识旁观,代其⼊地。何惜数年勤学,长受⼀⽣
愧辱哉!
梁朝全盛之时,贵游⼦弟,多⽆学术,⾄於谚⽈:“上车不落则著作,体中何如则秘书。”⽆不熏⾐剃⾯,傅粉施朱,驾长
檐车,跟⾼齿履,坐棋⼦⽅褥,凭斑丝隐囊,列器玩于左右,从容出⼊,望若神仙,明经求第,则顾⼈答策,三九公宴,则假
⼿赋诗,当尔之时,亦快⼠也。及离乱之后,朝市迁⾰,铨衡选举,⾮复曩者之亲,当路秉权,不见昔时之党,求诸⾝⽽⽆
所得,施之世⽽⽆所⽤,被揭⽽丧珠,失⽪⽽露质,兀若枯⽊,泊若穷流,⿅独戎马之间,转死沟壑之际,当尔之时,诚驽材
也。有学艺者,触地⽽安。⾃荒乱以来,诸见俘虏,虽百世⼩⼈,知读《论语》、《孝经》者,尚为⼈师;虽千载冠冕,不晓
书记者,莫不耕⽥养马,以此现之,安可不⾃勉耶?若能常保数百卷书,千载终不为⼩⼈也。
有客难主⼈⽈:“吾见强弩长戟,诛罪安民,以取公侯者有吴;⽂义习吏,匡时富国,以取卿相者有吴;学备古今,才兼⽂
武,⾝⽆禄位,妻⼦饥寒者,不可胜数,安⾜贵学乎?”主⼈对⽈:“夫命之穷达,犹⾦⽟⽊⽯也;修以学艺,犹磨莹雕刻也。⾦
⽟之磨莹,⾃美其矿璞;⽊⽯之段块,⾃丑其雕刻。安可⾔⽊⽯之雕刻,乃胜⾦⽟之矿璞哉?不得以有学之贫贱,⽐於⽆学之富
贵也。且负甲为兵,咋笔为吏,⾝死名灭者如⽜⽑,⾓⽴杰出者如芝草;握素披黄,吟道咏德,苦⾟⽆益者如⽇蚀,逸乐名利
者如秋茶,岂得同年⽽语矣。且⼜闻之:⽣⽽知之者上,学⽽知之者次。所以学者,欲其多知明达⽿。必有天才,拔群出类,
为将则暗与孙武、吴起同术,执政则悬得管仲、⼦产之教,虽未读书,吾亦谓之学矣。今⼦即不能然,不师古之踪迹,犹蒙被
⽽卧⽿。”
⼈见邻⾥亲戚有佳快者,使⼦弟慕⽽学之,不知使学古⼈,何其蔽也哉?世⼈但知跨马被甲,长槊强⼸,便云我能为将;不
知明乎天道,辩乎地利,⽐量逆顺,鉴达兴亡之妙也。但知承上接下,积财聚⾕,使云我能为相;不知敬⿁事神,移风易俗,
调节阴阳,荐举贤圣之⾄也。但知私财不⼊,公事夙办,便云我能治民;不知诚⼰刑物,执辔如组,反风灭⽕,化鸱为风之术
也。但知抱令守律,早刑晚舍,便云我能平狱;不知同辕观罪,分剑追财,假⾔⽽好露,不问⽽情得之察也。表及农商⼯贾,
廝役奴⾪,钓鱼屠⾁,饭⽜牧⽺,皆有先达,可为师表,博学求之,⽆不利於事也。
夫所以读书学问,本欲开⼼明⽬,利於⾏⽿。未知养亲者,欲其观古⼈之先意承颜,怕声下⽓,不惮的劳,以致⽢膜,惕
然惭惧,起⽽⾏之也。未知事君者,欲其观古⼈之守职⽆侵,见危授命,不忘城谏,以利社稷,恻然⾃念,思欲效之也。素骄
奢者,欲其观古⼈之恭俭节⽤,卑以⾃牧,礼为教本,敬⽼⾝基,翟然⾃失,敛容抑志也。素鄙吝者,欲其观古⼈之贵义轻
财,少私寡欲,忌盈恶满,周穷恤匮,赧然悔耻,积⽽能散也。素暴悍者,欲其观古⼈之⼩黜⼰,齿弊⾆存,含垢藏疾,尊贤
容众,茶然沮丧,若不胜⾐也。素怯懦者,欲其观古⼈之达⽣委命,强毅正直,⽴⾔必信,求福不回,勃然奋厉,不可恐慑
也。历兹以往,百⾏皆然,纵不能淳,去泰去甚…,学之所知,施⽆不达。世⼈读书者,但能⾔之,不能⾏之,忠孝⽆闻,仁
义不⾜,加以断⼀条讼,不必得其理,宰千户县,不必理其民,问其造屋,不必知楣横⽽悦竖也,问其为⽥,不必知稷早⽽⿉
迟也,吟啸谈谑,讽咏辞赋,事既优闲,材增迂诞,军国经纶,略⽆施⽤,故为武⼈俗吏所共嗤诋,良由是乎?
⼈⽣⼩幼,精神专利,长成已后,思虑散逸,固须早教,勿失机也。吾七岁时,诵《灵光殿赋》,⾄於今⽇,⼗年⼀理,
犹不遗忘。⼆⼗以外,所诵经书,⼀⽉废置,便⾄荒芜矣。然⼈有坎禀,失于盛年,犹当晚学,不可⾃弃。孔⼦⽈:“五⼗以
学《易》,可以⽆⼤过矣。”魏武、袁遗,⽼⽽弥笃;此皆少学⽽⾄⽼不倦也。曾⼦⼗七乃学,名闻天下;荀卿五⼗始来游学,犹
为硕儒;公孙弘四⼗余⽅读《春秋》,以此遂登丞相;朱云亦四⼗始学《易》、《论语》,皇甫谧⼆⼗始受《孝经》、《论
语》,皆终成⼤儒:此并早迷⽽晚寤也。世⼈婚冠未学,便称迟暮,因循⾯墙,亦为愚⽿。幼⽽学者,如⽇出之光;⽼⽽学
者,如秉独夜⾏,犹贤乎瞑⽬⽽⽆见者也。
学之兴废,随世轻重。汉时贤俊,皆以⼀经弘圣⼈之道,上明天时,下该⼈事,⽤此致卿相者多矣。末俗已来不复尔,
空守章句,但诵师⾔,施之世务,殆⽆⼀可。故⼠⼤夫⼦弟,皆以博涉为贵,不肯专儒。梁朝皇孙以下,总之年,必先⼊
学,观其志尚,出⾝⼰后,便从⽂吏,略⽆卒业者。冠冕,⽽为上者,则有何胤、刘献、明⼭宾、周舍、朱异、周弘正、贺
琛、贺⾰、萧⼦政、刘绥等,兼通⽂史,不徒讲说也。洛阳亦闻崔浩、张伟、刘芳,邺下⼜见邢⼦才:此四儒者,虽好经术,
亦以才博擅名。如此诸贤,故为上品。以外率多⽥野间⼈,⾳辞鄙陋,风操蚩拙,相与专固,⽆所堪能。问⼀⾔辄酬数百,责
其指归,或⽆要会。那下谚云:“博⼠买驴,书卷三纸,未有‘驴’字。”使汝以此为师,令⼈⽓塞。孔⼦⽈:“学也,禄在其中
矣。”今勤⽆益之事,恐⾮业也。夫圣⼈之书,所以设教,但明练经⽂,粗通注义,常使⾔⾏有得,亦⾜为⼈;何必“仲尼居”即
须两纸疏义,燕寝、讲堂,亦复何在?以此得胜,宁有益乎?光阴可惜,譬诸逝⽔。当博览机要,以济功业,必能兼美,吾⽆
间焉。
俗间儒⼠,不涉群书,经纬之外,义疏⽽已。吾初⼋邺,与博陵崔⽂彦交游,尝说《王粲集》中难郑⽞《尚书》事,崔转
为诸儒道之。始将发⼝,悬见排蹙,云:“⽂集只有诗赋、铭、诔,岂当论经书事乎?且先儒之中,未闻有王粲也。”崔笑⽽
退,竟不以《粲集》⽰之。魏收之在议曹,与诸博⼠议宗庙事,引据《汉似》,博⼠笑⽈:“未闻《汉书》得证经术。”收便忿
怒,都不复⾔,取《韦⽞成传》,掷之⽽起。博⼠⼀夜共披寻之,达明,乃来谢⽈:“不谓⽞成如此学也。”
邺平之后,见徒⼊关。思鲁尝谓吾⽈:“朝⽆禄位,家⽆积财,当肆筋⼒,以申供养。每被课笃,勤劳经史,未知为⼦,
可得安乎?”吾命之⽈:“⼦当以养为⼼,⽗当以学为教。使汝弃学徇财,丰吾⾐⾷,⾷之安得⽢?⾐之安得暖?若务先王之道,
绍家世之业,藜羹褐,我⾃欲之。”
校订书籍,亦何容易,⾃扬雄、刘向,⽅称此职⽿。观天下书未遍,不得妄下雌黄。或彼以为⾮,此以为是,或本同末
异,或两⽂皆⽋,不可偏信⼀隅也。
译⽂
从古以来的贤王圣帝,还需要勤奋学习,何况是普通百姓之⼈呢!这类事情遍见於经籍史书,我也不能⼀⼀列举,只举近
代切要的,来启发提醒你们。⼠⼤夫的⼦弟,⼏岁以上,没有不受教育的,多的读到《礼记》、《左传》,少的也起码读了
《⽑诗》和《论语》。到了加冠成婚年纪,体质性情稍稍定型,凭著这天赋的机灵,应该加倍教训诱导。有志向的,就能因此
磨炼,成就⼠族的事业;没有成就功业志向的,从此怠惰,就成为庸⼈。⼈⽣在世,应当有所专业,农民则商议耕稼,商⼈则
讨论货财,⼯匠则精造器⽤,懂技艺的⼈则考虑⽅法技术,武夫则练习骑马射箭,⽂⼠则研究议论经书。然⽽常看到⼠⼤夫耻
于涉⾜农商,羞於从事⼯技,射箭则不能穿铠甲,握笔则才记起姓名,饱⾷醉酒,恍惚空虚,以此来打法⽇⼦,以此来终尽夭
年。有的凭家世馀荫,弄到⼀官半职,就⾃感满⾜,全忘学习,遇到婚丧⼤事,议论得失,就昏昏然张⼝结⾆,像坐在云雾之
中。公家或私⼈集会宴欢,谈古赋诗,⼜是沉默低头,只会打呵⽋神懒腰。有见识的⼈在旁看到,真替他羞得⽆处容⾝。为什
么不愿⽤⼏年时间勤学,以致⼀辈⼦长时间受愧辱呢?
梁朝全盛时期,⼠族⼦弟,多数没有学问,以⾄有俗读说:“上车不落就可当著作郎,体中⽆货也可做秘书官。”没有⼈不
讲究熏⾐剃⾯,涂脂抹粉,驾著长檐车,踏著⾼齿屐,坐著有棋盘图案的⽅块褥⼦,靠著⽤染⾊丝织成的软囊,左右摆满了器
⽤玩物,从容地出⼊,看上去真好似神仙⼀般,到明经义求取及第时,那就雇⼈回答考试问题;要出席朝廷显贵的宴会,就请
⼈帮助作⽂赋诗。在这种时候,也算得上是个“才⼦佳⼠”。等到发⽣战乱流离后,朝廷变迁,执掌选拔⼈才的职位,不再是从
前的亲属,当道执政掌权,不再见当年的私党,求之⾃⾝⼀⽆所得,施之世事⼀⽆所⽤,外边披上粗⿇短⾐,⽽内⾥没有真正
本领,外边失去虎⽪外表,⽽⾥边⾁⾥露出⽺质,呆然像段枯⽊,泊然像条乾涸的⽔流,落拓兵马之间,辗转死亡沟壑之际,
在这种时候,真成了驽才。只有有学问才艺的⼈,才能随处可以安⾝。从战乱以来,所见被俘虏的,即使世代寒⼠,懂得读
《论语》、《孝经》的,还能给⼈家当⽼师;虽是历代做⼤官,不懂得书牍的,没有不是去耕⽥养马,从这点来看,怎能不⾃
勉呢?如能经常保有⼏百卷的书,过上千年也不会成为⼩⼈。
有位客⼈追问我说:“我看见有的⼈只凭藉强⼸长戟,就去讨伐叛逆,安抚民众,以取得公侯的爵位;有的⼈只凭藉精通⽂
史,就去救助时代,使国家富强,以取得卿相的官职。⽽学贯古今,⽂武双全的⼈,却没有官禄爵位,妻⼦⼉⼥饥寒交迫,类
似这样的事数不胜数,学习⼜怎么值得崇尚呢?”我回答说:“⼈的命运坎坷或者通达,就好像⾦⽟⽊⽯;钻研学问,掌握本领,
就好像琢磨与雕刻的⼿艺。琢磨过的⾦⽟之所以光亮好看,是因为⾦⽟本⾝是美物;⼀截⽊头,⼀块⽯头之所以难看,是因为
尚未经过雕刻。但我们怎么能说雕刻过的⽊⽯胜过尚未琢磨过的宝⽟呢?同样,我们不能将有学问的贫贱之⼠与没有学问的富
贵之⼈相⽐。况且,⾝怀武艺的⼈,也有去当⼩兵的;满腹诗书的⼈,也有去当⼩吏的,⾝死名灭的⼈多如⽜⽑,出类拔萃的
⼈少如芝草。埋头读书,传扬道德⽂章的⼈,劳⽽⽆益的,少如⽇蚀;追求名利,耽於享乐的⼈,多如秋草。⼆者怎么能相提
并论呢?另外,我⼜听说:⼀⽣下来不学就会的⼈,是天才;经过学习才会的⼈,就差了⼀等。因⽽,学习是使⼈增长知识,明
⽩通达道理。只有天才才能出类拔萃,当将领就暗合于孙⼦、吴起的兵法;执政者就同于管仲、⼦产的政治素养,像这样的
⼈,即使不读书,我也说他们已经读过了。你们现在既然不能达到这样的⽔平,如果不效仿古⼈勤奋好学的榜样,就像盖著被
⼦蒙头⼤睡,什么也不知道。”
⼈们看到乡邻亲戚中有称⼼的好榜样,叫⼦弟去仰慕学习,⽽不知道叫去学习古⼈,为什么这样糊涂?世⼈只知道骑马披
甲,长⽭强⼸,就说我能为将,却不知道要有明察天道,辨识地利,考虑是否顺乎时势⼈⼼、审察通晓兴亡的能耐。只知道承
上接下,积财聚⾕,就说我能为相,却不知道要有敬神事⿁,移风易俗,调节阴阳,推荐选举贤圣之⼈的⽔平。只知道不谋私
财,早办公事,就说我能治理百姓,却不知道要有诚⼰正⼈,治理有条理,救灾灭祸,教化百姓的本领。只知道执⾏律令,早
判晚赦,就说我能平狱,却不知道侦察、取证、审讯、推断等种种技巧。在古代,不管是务农的、做⼯的、经商的、当仆⼈
的、做奴⾪的,还是钓鱼的、杀猪的、喂⽜牧⽺的⼈们中,都有显达贤明的先辈,可以作为学习的榜样,博学寻求,没有不利
於成就事业啊!
所以要读书做学问,本意在於使⼼胸开阔使眼睛明亮,以有利於做实事。不懂得奉养双亲的,要他看到古⼈的探知⽗母的
⼼意,顺受⽗母的脸⾊,和声下⽓,不怕劳苦,弄来甜美软和的东西,於是谨慎戒惧,起⽽照办。不懂得服侍君主的,要他看
到古⼈的守职不越权,见到危难不惜⽣命,不忘对君主忠谏,以利国家,於是凄恻⾃忠,要想效法。⼀贯骄傲奢侈的,要他看
到古⼈的恭俭节约,谦卑养德,礼为教本,敬为⾝基,於是惊视⾃失,敛容抑⽓。⼀贯鄙吝的,要他看到古⼈的重义轻财,少
私寡欲,忌盈恶满。周济穷困,於是羞愧⽣悔,积⽽能散。⼀贯暴悍的,要他看到古⼈的⼩⼼贬抑⾃⼰,齿弊古存,待⼈宽
容,尊贤纳众,於是疲倦沮丧,⾝体弱得不胜⾐。⼀贯怯懦的,要他看到古⼈的不怕死,坚强正直,说话必信,好事⼲下去不
回头,於是勃然奋⼒,不可慑服。这样历数下去,百⾏⽆不如此,即使难做得纯正,⾄少可以去掉过於严重的⽑病,学习所
得,⽤在哪⼀⽅⾯都会见成效。只是世⼈读书的,往往只能说到,不能做到,忠孝⽆闻,仁义不⾜,加以判断⼀件诉讼,不需
要弄清事理,治理千户⼩县,不需要管好百姓,问他造屋,不需要知道楣是横⽽兑是坚,问他耕⽥,不需要知道稷是早⽽⿉是
迟,吟啸谈谑,讽咏辞赋,事情既很悠闲,⼈树更见迂诞,处理军国⼤事,⼀点没有⽤处,从⽽被武⼈俗吏们共同讥谤,确是
由於上述的原因吧?
⼈⽣在幼⼩的时期,精神专⼀,长成以后,思虑分散,这就该早早教育,不要失掉机会。我七岁时候,诵读《灵光殿
赋》,直到今天,⼗年温习⼀次,还不忘记。⼆⼗岁以后,所诵读的经书,⼀个⽉搁置,就⽣疏了,但⼈会有困顿不得志⽽壮
年失学,还该晚学,不可以⾃⼰放弃。孔⼦就说过:“五⼗岁来学《易》经可以没有⼤过失了。”曹操、袁遗⽼⽽更专⼼致志;这
都是从⼩学习到⽼年仍不厌倦。曾参⼗七岁才学,⽽名闻天下;荀卿五⼗岁才来游学,还成为儒家⼤师;公孙弘四⼗多岁才读
《春秋》,凭此就做上丞相;朱云也到四⼗岁才学《易》经、《论语》,皇甫谧⼆⼗岁才学《孝经》、《论语》,都终於成为
儒学⼤师;这都是早年迷糊⽽晚年醒悟。世上⼈到⼆、三⼗婚冠之年没有学,就⾃以为太晚了,因循保守⽽失学,也太愚蠢
了。幼年学的像太阳刚升起的光芒;⽼年学的,像夜⾥⾛路拿著蜡烛,总⽐闭上眼睛什么也看不见要好。
学习风⽓是否浓厚,取决於社会是否重视知识的实⽤性。汉代的贤能之⼠,都能凭⼀种经术来弘扬圣⼈之道,上通天⽂,
下知⼈事,以此获得卿相官职的⼈很多。末世清谈之风盛⾏以来,读书⼈拘泥于章句,只会背读师长的⾔论,⽤在时务上,⼏
乎没有⼀件⽤得上。所以⼠⼤夫的⼦弟,都讲究多读书,不肯专守章句。梁朝贵族⼦弟,到童年时代,必须先让他们⼊国学,
观察他们的志向与崇尚,⾛上仕途后,就做⽂吏的事情,很少有完成学业的。世代当官⽽从事经学的,则有何胤、刘献、明⼭
宾、周舍、朱异、周弘正、贺琛、贺⾰、萧⼦政、刘舀等⼈,他们都兼通⽂史,不只是会讲解经术。我也听说在洛阳的有塞
浩、张伟、刘芳,在邺下⼜见到邢⼦才,这四位儒者,不仅喜好经学,也以⽂才博学闻名,像这样的贤⼠,⾃然可作上品。此
外,⼤多数是⽥野间⼈,⾔语鄙陋,举⽌粗俗,还都专断保守,什么能耐也没有,问⼀句就得回答⼏百句,词不达意,不得要
领,邺下有俗谚说:“博⼠买驴,写了三张契约,没有⼀个‘驴’字”如果让你们拜这种⼈为师,会被他⽓死了。孔⼦说过:“好好
学习,俸禄就在其中。”现在有⼈只在⽆益的事上尽⼒,恐怕不算正业吧!圣⼈的典籍,是⽤来讲教化的,只要熟悉经⽂,粗通
传注⼤义,常使⾃⼰的⾔⾏得当,也⾜以⽴⾝做⼈就⾏了。何必“仲尼居”三个字就得⽤上两张纸的注释,去弄清楚究竟“居”是
在闲居的内室还是在讲习经术的厅堂,这样就算讲对了,这⼀类的争议有什么意义呢?争个谁⾼谁低,⼜有什么益处呢?光阴
似箭,应该珍惜,它像流⽔⼀样,⼀去不复还。应当博览经典著作之精要,⽤来成就功名事业,如果能两全其美,那样我⾃然
也就没必要再说什么了。
世俗的儒⽣,不博览群书,除了研读经书、纬书以外,只看注解儒家经术的著作⽽且。我刚到邺下的时候,和博陵的雀⽂
彦交往,曾对他讲起王粲的⽂集⾥有驳难郑⽞所注《尚书》的地⽅。崔⽂彦转向儒⽣们讲述这个问题,才开⼝,便被凭空排
斥,说什么:“⽂集⾥只有诗、赋、铭、诔,难道会有讲论经书的问题吗?何况在先儒之中,没听说有个王粲”崔⽂彦含笑⽽
退,终於没把王粲的集⼦给他们看。魏收在议曹的时候,和⼏位博⼠议论宗庙的事,他引闲《汉书》作论据,博⼠们笑
道:“没有听说《汉书》可以⽤来论证经学。”魏收很⽣⽓,不再说什么。拿出《韦⽞成传》丢在他们⾯前站起来就离开了。博
⼠们⼀通宵把《韦⽞成传》⼀起翻阅寻找,到了天亮,才前来向魏收致歉道:“原来不知道韦⽞成还有这样的学问啊!”
邺下平定以后,我被迁送进关中。⼤⼉思鲁曾对我说:“朝廷上没有禄位,家⾥⾯没有积财,应该多出⽓⼒,来表达供养
之情。⽽每被课程督促,在经史上⽤苦功夫,不知做⼉⼦的能安⼼吗?”我教训他说:“做⼉⼦的应当以养为⼼,做⽗亲的应当
以学为教。如果叫你放弃学业⽽⼀意求财,让我⾐⾷丰⾜,我吃下去哪能觉得⽢美,穿上⾝哪能感到暖和?如果从事於先正之
道,继承了家世之业,即使吃粗劣饭菜、穿乱⿇⾐服,我⾃⼰也愿意。”
校勘写订书籍,也很不容易,只有当年的扬雄、刘向才算得上是称职的。如果没有读遍天下的典籍,就不可以妄下雌黄修
改校订。有的那个本⼦以为错,这个本⼦认为对;有的观点⼤同⼩异,有的两个本⼦的⽂字都有⽋缺,所以不能偏听偏信,倒
向⼀个⽅⾯。